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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白花無風自動。暹纙感應到什麼,往上抬頭。
巨大的時空之門開啟著。
從時空之門的另一端可以見到與星幽界截然不同的純白空間。艾嘉諾舉著燈棒舉到手快僵掉,而香正和鎖鍊爭持不下。時空之門一開,冰已經馬上留意到,看到香的情況,一臉緊張。
「艾嘉諾…!」艾茵和艾依是一起的,艾茵往門扉內一喊,艾嘉諾看著他們,但實在分身乏術,沒有給反應。
「阿冰,香和艾嘉諾應該沒多少力量,要靠你過去。」暹纙還留有一點力量,可以輔助冰艾斯。
「我們也要去。」艾依查庫連忙把槍上膛,艾茵也露出備戰的神色。
「好。」冰斜眼看著暹纙,暹纙同樣回視,自暹纙耳邊藏著的「連結」重新浮現出來,與惡魔道米尼手持的斧槍融合一起。冰揮起斧槍跳進門裡,艾依和艾茵其後跟上去。
「你們……」艾嘉諾維持著僵化的姿勢,不太敢置信地看著。
「趕快離開吧,你的情況不能再待下去。」冰舉起斧槍隨便一拍,艾嘉諾就這樣被拍到星幽界的草地,跌倒在上。
在香面前出現了巨大的綠色暴風,所有鎖鍊粉碎其中。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冰的拿手絕技審判,他和瞬間轉移到身旁的冰站在同一陣線,一同應對再次發起攻勢的敵方。
艾依和艾茵看著里斯踏入去的圓環,二人同時看見在圓環裡,出現艾枯草的身影,對著他們微笑。這個身影很顯然是個幻象,但他們視為是對他們的呼喚,毫不猶豫跑跳進去。
說回山姥切。
暹纙對他下達指示那番話,他已經立馬聯想到是什麼了,連忙跑向大宅。
在黑暗的空間裡,他操縱手上的靈刀發出藍光,當火把舉起來,找回這台古董電話。
在第一次搜索大宅,這台電話被他以為是靈異大宅常見的嚇人道具,原來是用來打電話到其他世界。真的還能用嗎?
而且電話號碼是多少……艾嘉諾提供的信息量也太少。
山姥切此時發現一張白色的,名片大小的紙張被藏在電話之下,如果不是靈刀的光,根本無法發現。把紙拉出來,就像早已準備般,紙上列出一些電話號碼。
他沒有猶豫,從最底下的號碼開始一個一個往上撥打,但是每每總是響了良久,直到他皺著眉頭把它掛斷。
不過,他不試完是不會放棄的。
終於,在最上面的一個,出現接通的聲音。
艾嘉諾雙手抱著燈棒,圍著魔物繞圈跑,只要伺準機會就會舉燈召喚落焰,但是魔物防禦很高,打在牠身上只是不痕不癢。
這樣看來,只能是它先敗下陣或是他先力量用盡了。艾嘉諾臉色依舊鎮靜,可是心裡清楚長久耗下去,輸的會是他。
他再次奮起攻擊,高舉燈棒。
正在此時,在他面前出現一幅巨大的「冰牆」,不只把他隔開,更把魔物埋封在一塊大的冰裡面。而冰牆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冰山」,這片森林忽然出現一座小小的冰山。
艾嘉諾絕對不會召喚冰。
在他記憶中,只有那個「她」——
他既驚且喜地轉過身來。
一襲灰色的死神袍,幾根金色的靭性髮絲自兜帽的邊緣懸垂下來。
那個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淡化感覺,但永遠不會忘記的女孩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依韻頂著和油畫中死神們戴著的罩帽,帶著一貫的治癒笑容,輕輕地接近戰場這裡。因為人已長大,那雙小精靈一樣的灰色丑角鞋已經換成馬丁靴,走在結霜的地面上,全然不怕滑倒。
艾嘉諾與她相視而對,其後不禁揚起發自真心的笑容。
散發著柔和而不刺眼光芒的白色空間,只佇著一棵光禿無葉的老樹。在樹的另一側,白衣紅裙的小女孩站在那兒,背對著里斯。其後又察覺到里斯的存在,轉過頭來與他對視。
這次終於是脫離人偶驅體的她,一雙有神又閃亮的茶黃色眼睛正平靜地直視自己,而她左手還圈著星幽界常見的白楠花造成的手環。
「艾枯草。」里斯想往前踏上那一步,卻心裡感到有股被妨礙的感覺,無法走前。艾枯草看了看在他們中間,正好成分隔點的老樹,沒有給任何的反應,只是看回里斯。
「你又救了我呢,里斯。」艾枯草摸著手環,和里斯印象中一模一樣的語氣,平靜,又有點神秘,能夠使他以部下身份行動的引導者。呼應著香的話語,那個他誤以為的,害怕寂寞又任性的艾枯草,瞬間被粉碎了。
里斯不經意地擦拭一下眼角,聲音很自然變細著問:「妳在那邊會過得好嗎?」
「嗯,應該會。」艾枯草不說謊,就是沒有肯定的答案。她不會說謊讓里斯安心,作為在生前已經交心的戰友兼「家人」,說謊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她也不會讓里斯越過這裡陪她,這個是她最後的願望。
從她堅定的眼神,里斯已經讀出真正的信息,不禁啞然地看著她。
他們相對無言一陣子,其後艾茵和艾依查庫來到這個除了樹和人偶和里斯空無一物的空間,在見到艾枯草的一瞬間——
「艾枯草。」「大小姐。」他們二人很自然地稱呼她,沒有任何頭痛或是迷惑的地方,前生的記憶很自然地覺醒,現在的他們只是以「銀貓」和「軍犬」的身份站在艾枯草面前,聽候她發話的部下,就連站立的姿勢也和里斯一模一樣,更站成一橫線。
再次與他們兩個重遇,艾枯草這才忍不住眼泛淚光。在星幽界失去意識變成魔物前,她和艾伯還有尼西待在房子裡,里斯雖然不在身邊,但至少還知道在星幽界斬殺危害基地的魔物,而艾茵和艾依卻是最早離開她轉生那一批人。
「艾茵啊……」她無法忍住哭腔喊著。艾茵也不惶多讓,臉色難過得快要哭出來,卻清楚知道無法越過界限和艾枯擁抱,雙腿沉重地站在邊上。
「…對了,在現世,我和艾依在一起了。」艾茵頭上兩雙獸耳套茸著,看起來嬌羞地說。當想起前生的事情,才發現現在的她和艾依相處不錯甚至在一起是得來不易的事。
「真的?!」艾枯草驚喜地問,這絕對是她聽過最開心的消息。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嗯!太好了!雖然我給不到禮物,只能向你們送上祝福。」
艾茵的喜訊,完全肯定了艾枯草當日把戰士送去現世是正確的選擇。無論是什麼情況,她也希望家人活得幸福而不是跟著她一起死去。
或者,就像完成了願望的幽魂會成佛一樣,在艾枯草身後遠處,突然顯現一扇門,眾人同告愣住。
這是要告別的意思嗎?艾茵不禁說:「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對妳說!」
過去二十多年她在現世所發生的事情,她都想與艾枯分享。時間緊逼,她狠捏著不擅言詞的艾依查庫的手臂:「趕快和她說幾句吧!」
艾依查庫找回前生的記憶,反倒混合回一點以前的性格,腦海容易一片空白,情急之下,他只能喊出「我愛妳」。
「我也是,我愛你。」艾枯草苦笑著說,當年她盼上多久也沒能讓艾依以親密的家人方式稱呼她。她這家的艾依性格特別特別的別扭,不敢在言語上表達感情。
艾枯草和里斯眼神對上,主屬間單靠眼神就能互相溝通。里斯擔心她是不是真的在那邊過得很好,而她用微笑給出承諾——即使她也實實在在地害怕著。
「…我把妳視為親女兒喔。」里斯蹲下來,平視她,右手輕輕伸出來,作摸頭狀。對比星幽界時有一個準老婆,有一個可愛的引導者女兒加上個他嘴上說不滿意其實頗滿意的侍僧女婿,現在的他就像孤獨老人般。
「前輩~~」艾枯草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做人偶太久,有這個感情卻不懂得表現在臉上。
她背過身,眼神朝上盯著這扇緊閉著的門扉。伴隨著身後艾茵和里斯重複著的「再見了」——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機會——她面上雖然堅定,但仍然有幾分躊躇,所以,不太敢踏出那一步。
就在這時,讓人意外的人物出現了——
黑色的軍靴踏在這個淨白無實地的空間之上,居然發出響亮的聲音,所有人都被這個響徹整個空間的聲音吸引——
什……!不僅是里斯三人,連艾枯草也吃了一驚。
戴著軍帽、外披軍裝大衣的青年突然出現在這裡,就在艾枯草那邊的區域,直直地往艾枯草走去。身後的大衣手袖帥氣地飄揚著。
他帶著笑容地低頭看一臉不敢置信的艾枯草,因為不可知的原因,本應會看到的金色雙眼隱藏在軍帽底下的陰影,只露出本體眼鏡框,他看完艾枯草再看著里斯他們,想表達的意思顯而易見——
「艾伯……」艾依查庫下意識地喊出名字,一個完完全全沒想到的人物,意想不到地遵守當日的承諾——
『他們決定好,三個人站在三個位置,誓必保護大小姐和基地。』
『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次合作了。』
『他們的隊伍自今天起不存在了。可是這個任務是不會完結的。』
『「艾枯,讓我們陪著妳到最後吧。」』
——被遺忘的孩子
三人小隊的最後一人——艾伯李斯特切切實實地守著這個承諾,出現在這個空間。里斯在之前迷惘過,艾茵差點忘記這個承諾,但最終,還是守住了,無人失信。
『有艾茵,取信於大小姐過渡戰士。』現在是使大小姐解脫對現世的執念。
『有里斯,才可以保護到大小姐和基地。』現在是保護著現世還有星幽。
『有艾伯,另外二人才可以放心把大小姐留在星幽。』現在是他前來伴著艾枯草一起離去。
「如果是艾伯,就沒問題了。」和以前一樣,里斯無須多作擔憂,把艾枯託付給最能信任的隊友。
艾枯草幾乎用撲的靠近艾伯,手毫不猶豫牽上去。
一大一小牽著手,畢直的往門扉走,今次再沒有回頭看現世的戰士一眼。在到門扉前,「庫勒尼西」的形體出現在門前,輕輕把門推開。來到艾枯草右側,牽起她的手。
一家三口就這樣踏進門裡,隨著門扉關上並消失,里斯、艾茵、艾依查庫,心裡明白著這次真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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