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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夜晚的寂靜空間張開眼睛,四周都是一片黑暗,除了自己。
其實是腳下的火堆記了一功。莫名奇妙有一個柴枝搭成的火堆,亮起紅白相間的漂亮光芒,持續吸引著自己。從柴枝和葉子的構造,不禁想到露營時會堆起的柴火。這裡是森林嗎?
當他察覺到這一點時,四周就像拍電影般漸漸變得肉眼可見起來。並沒有變成白天的程度,只是好像四周搭起光板,把林木的葉子照得會反射光線,但整體仍是偏暗的。艾嘉諾冷靜地看著不可知曉的深處,低頭拿起一根木棒,借用火堆的火。
如果是正常情況,應該要留在火堆附近,打電話等待救援。不過——
這裡是夢吧?
當他察覺到這個事實,四周又開始起了變化。森林開始瀰漫濃霧,葉子也沾上露水,艾嘉諾舉起火把在難走的林路前進,每踏一步都響起植被被踐踏的聲音。一直前行,同時警覺心強的他察覺到周邊不甚友善的氣息,一股寒意自背部爬上來。他可以想像到一個女人掛在樹婭上,鐵青著臉瞪著他。對於這種惡意,艾嘉諾反而露出不在乎的微笑,這並不是不屑,而是鎮靜地應付這一切。身子一偏,越過松樹與樹之間的空間,青年凸顯出白淨的皮膚和有線條的下巴與面頰,倒是他更像神秘出現的幽靈。
走到林中的溪邊,看見黑色的水。對岸,遠方的土壤升起一團火熖。藍白色的,像磷片反射而來的光。
艾嘉諾看見,故作迷惑地反問:「狐火……現在是夏天,你確定?夏季的芬蘭看不到極光。」
那個詭異的火光不見踪影,隨即是突如其來、四周突然一聲不響的沉默。然後,後方又突然傳來東西踏過植地的嗖嗖聲。
艾嘉諾內心警鈴大作,邊往溪邊後退邊把身子轉到後方。
一個類似木乃伊般緊縛繃帶的四足生物出現。體態有點像人,有分手臂和足部,雙臂比腿部長,但是用四肢行動。擁有一條感覺很具威脅性,長而有力的蝌蚪尾巴。雖然被繃帶綁住,但勉強看得出全身皮膚和繃帶一樣,同樣是蒼白色的。臉孔長得接近人類,接近乾屍的模樣。
它偏一偏頭,深陷的眼窩盯著自己,艾嘉諾思考背過身渡過溪水的可能。完全沒可能。首先不知道魔物的速度,其次把自己最為致命的背部展示給敵人,實在不可取。思考之下,他決定放手一搏,高舉火把迎擊。
魔物正要撲前時,耳邊突兀地響起電鈴的聲音。
瞬間清醒,艾嘉諾坐起來看向床邊連響的手機鬧鐘,斗大的字寫著上午八點,備註寫著「會議」。
該死!!!!
幸好他是個出門在家睡覺都穿同一種悠閒風格的人,頭髮也不容易亂,隨便整理一下就可以見人。
明明還有幾天才回公司,已經開始要交接了,可憐的自己。所以他才選擇這個國家,到訪夏天時淡季的小鎮,不安排任何行程,住在有質素保證的住宿,一天到晚泡桑拿浴,好應對未來幾天變回爆肝模式的自己。他會很懷念這個月,哪怕有些經歷曾經和自己的小命掛勾,也是個難忘的回憶。
他和同事會完面再順道清一些工作,不經意看向在屏幕邊緣一直待機的程式。指標通常很穩定地不動,但有時會浮動一兩下。自從冰的提醒,他自覺地重新打開監控。
他走到雜貨店,研究有沒長棒類的物體。
「喂。」店主是一個胖女人,擁有一把巨大的嗓門。艾嘉諾之前有待過她開辦的民宿半天,結果當天換到現在的住宿,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可想而知。見她主動捕獲自己,似乎逃不過,他只好禮貌地回以招呼。
「你現在是不是搬到其他酒店?哪一家?」店主高亢的聲線聽到他有點頭皮發麻,加上不知道是她的眼窩比較深還是眼睛大之類的原因,給他個人的感覺就是被人狠狠瞪著。
「嗯,到營地的小屋釣魚。」艾嘉諾保持著不亢不卑的態度,真正的住址他一定不會回答,難道他不說實話會被人打死嗎?
「好吧,你不住下去可是你錯失機會了,我這裡可是全鎮最好的旅館。」店主連連搖頭,雙手舉起,來回聳肩,略顯浮誇,還偷偷酸了一下艾嘉諾。
不了。當見到住的地方全部都生鏽鋪滿塵已經感到很嚇人。艾嘉諾僅僅保持微笑,靜靜看著她。
「對了,今天有一個騎馬的行程,很便宜的——」劍拔弩張的氣勢突然消失,翻臉像翻書一樣,店主突然改變別的話題。
「哦,我考慮一下。」店內沒自己想要的東西,艾嘉諾不作久留,在店主話音剛落時立即走出門外。
他走到雜貨店對面的旅客中心,這個小鎮平日主要招待旅客看極光,夏日時分雖然氣候暖和,雪都融化光光,可以輕鬆徒步,但是小鎮本身可以提供給旅客消磨時間的設施真的很少很少。
「嗨。」這個時候竟然巧遇一位旅社職員,他曾經向旅社詢問過有什麼有趣的一日團,結果沒什麼合他意的。看來上天也叫他洗洗睡度日了,洗完桑拿再吃雪糕喝汽水。
「你不去租車玩下嗎?今天很適合沿著湖邊往北邊的森林前進。」職員好奇地問,中午時分還留在這個小鎮無所事事的人好像只有艾嘉諾一個。
「嗯,剛好在採買。」艾嘉諾笑著回應他,「不過找不到需要的東西。」
「你去哪裡買?」「就是民宿旁邊那家店。」
語畢職員搖搖頭:「停車場那裡有超級市場,雖然比較遠一點。雜貨店也是那位女士開的,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我有對她說願妳有一個美麗的早上。」艾嘉諾詼諧地說,職員無奈地笑出聲:「小心一點吧。」
當時他冒冒失失地走到鎮上最出名的旅社,這個職員就是接待他並幫他聯絡到其他住宿的人。
「對了。」有件事一直放在心裡,艾嘉諾順道問:「夏天會有狐火嗎?」
「不會啦,七月的這裡只有永晝。」職員笑著回答,就像艾嘉諾問了蠢問題。
「不是的,是指會在湖上飄,死者的火。」
思考一會,職員回答:「應該是沒有的。」
「森林那邊也沒有神話傳聞?」
「好像沒有。我在這裡出生成長,也沒遇過奇怪的事。」職員安慰他,「不是每片森林都有危險,可能你比較不習慣在晚上一點聲音也沒有的地方住,產生一些心理作用。」
「希望是吧。」艾嘉諾問來純粹為了了解一下這個地方。
如果是不存在傳說的地方,那樣自己的夢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是配上監控的指標,應該是有超自然的存在,不是很強,可能是浮游靈。
他走到小鎮以北的森林區,接下來就是只剩車路和茂密的叢林,步行走到鄰近的小鎮要兩小時,加上回程就要四小時,所以只會量力而為。
艾嘉諾拿著行山杖,沿著車路前進。這裡放眼望去只有茂密的松樹,從衛星地圖可以看得更清楚,就算他走到天邊也只有森林,只有那一條公路穿過其中,沒有建在森林中的建築物。雖然現在還是白天,太陽的光灑在林木上,折射出金色的光,但看著真有點肅條。和他之前走訪過的森林國度不同,之前的國家其實還有很多小房子建在森林的邊緣,靠近行車路,甚至還有安排行人路,所以還保留一點都市感。而這裡已經走了一小時,看到的風景一模一樣,連房子也沒,如果不是手機定位,真的會迷路。
是不是真的存在魔物,只屬於艾嘉諾「做夢」引發的聯想。這個國家那麼大,正好落在他到訪的地方的機率和中彩票沒兩樣……就算真的落在這裡,他也不會中到彩票。
走走停停,有時要讓路供車子高速駛過,這裡的確很寧靜,但真的有點無聊。他稍微遠離行車路,往森林的內部前進,不過不會走得太深,確保出口隨時在自己視線範圍。這裡的森林佔頃大,一不留神還是有機會迷路的。
終於見到森林以外的東西,是一個湖,地圖見到有個度假村在附近,再走下去就會抵達另一個小鎮。沒想到不知不覺會完成長征,不禁伸直腰板,看向寶石藍的湖水,藍天白雲,青翠山林,風景如畫。這樣無所事事遊歷的感覺也不錯。
風吹過自己耳邊,此時聽到一些嗡嗡細鳴的聲響。
他下意識地往聲音來源一看,這個地方,前後左右四方都沒有人,除了他自己,剛才風好像振動到什麼東西而響起不太屬於自然環境的聲音,現時整個環境已經被完全無聲的寂靜取代。
艾嘉諾往前走,憑自己的直覺搜索。就像冥冥中有連繫般,理應埋在草堆中,永遠不會被注意到的石頭引起他注意。一顆原生岩石,呈不規則接近橢圓的形狀,沒有被湖水沖涮打磨過,所以表面仍然粗糙。看似平凡無奇的石頭,他卻留意到上面好像有一些刻紋,組成起來像是符號。艾嘉諾貶一貶眼,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
石頭擁有花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所以他也不太好確定。憑著這通靈直覺,把石頭收起來。
回程,一樣的景色,艾嘉諾走在空曠的車路上,手臂前後擺動,不時往後觀望。
一輛車也沒有。樹林也遮擋不少陽光,顯得明明是下午時分,又是永晝,卻呈現夕陽的氛圍。
這種過度安靜的感覺讓他有點不自在。雖然城市人不太適應郊外,但寧靜安祥的氣氛和隱約不安的氣氛還是可以用心比較到的。
森林深處傳來一記突兀的樹枝斷裂聲。聽起來,像是有東西踩到掉落地面的柴枝的聲音。這裡的環境足夠安靜,足以傳入他的耳中。
他沒有停留多看,而是加快腳步。
其後,他開始聽見有人聲傳來。要他形容就是有人在聊天的聲音,使用聽不懂的語言。他一手緊抓著行山杖,另一手掏出手機,點點按按後放回口袋,再握著石頭。
前方突然呼嘯跳出一頭四肢生物,擋在前方。艾嘉諾連忙用石頭遮住自己眼睛,臉轉向地面。他只看見那隻生物蒼白的四肢,那個方向傳來野獸的嘶哮聲。果然他還是不夠幸運。
一動球鞋,就像腳底抹油般往反方向跑,異獸四肢著地,用獵豹一樣的速度瞬間追上他。就在這時,手機發出猛烈的光芒,把艾嘉諾、以及幾乎撲到他身上的異獸籠罩其中。
艾嘉諾跳到地面之上,單膝跪地。起身仰頭一看,原先處於白晝的森林變成黑夜,樹木的高度也增長到好像參天古樹般,把天空擋去大半。和夢中一模一樣的景色。異獸隨著自己跳進異界的通道,並沒和自己一起出現,但他知道它已經身在這個空間。
這次比較特別,他穿越至異界,並沒有穿著異界的服裝,而是保留現世的服裝。原因是存放於現世口袋裡的石頭,要確保它同樣轉移到異界,只能連人帶裝複製過來。
能這麼快鎖定目標,並不是單純的好運。
之前在克國、羅國遇到的事件是因為他沒預計到會遇上不屬於現世的事件,所以什麼感應能力也沒有,被動地捱打。這一次,冰艾斯告訴他魔物就在這個國家,所以他到過異界,激活自己的靈力,把靈視開到最大,回到現世後繼續利用這股力量調查沿途經過的城市和小鎮。如果是沒有靈力的自己,他是沒可能會發現湖岸不起眼的石頭、看見上面的圖案。
右手一揚,發出白色的光,聚集成一根看起來不像武器、頂端放著一個燈泡的長棒。白光照清楚自己的臉,原來眼睛已變成異界的海藍色,臉頰也多了兩條藍色刺青,把他和現世的自己區分開的外貌特徵。
燈泡亮起微弱的光,他專注地盯向森林內部某一個點,敏捷地移動,只聽見球鞋踏過草被時發出的聲音。
走到被樹林所包圍的圓形地帶,忽然危機感大作,連忙剎停腳步。在每棵樹木的後方,亮出一個個頭顱,是一匹匹黑色的狼。
牠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被消滅了嗎?一隻隻野獸朝著自己而來,他操縱手上的燈棒,當燈光一滅,便消失在野獸群之中,燈一亮,重新出現在野獸群外面,完全看不出他是怎樣逃離獸群的包圍網。
揮動燈棒,鄰近的樹林枝椏變大了數圈,化成一個網把獸群圍困其中。這小小的妨礙當然不能完全鎖死靈活的魔狼,所以艾嘉諾仍持續施法,燈棒轉圈,手臂發出代表操縱樹藤的綠色光芒,光延伸至燈泡頂端並迸發。每當有魔狼跑出包圍網,適時會出現樹藤攔截牠們,並懸吊至空中。
就在這時,一個個似乎是燭火的火球圍繞這些吊起的魔狼周邊。艾嘉諾剛感到疑惑,突然這些魔狼身上憑空出現電網,把牠們電得悲嗚一聲,然後掛在藤上不再移動。那些像是燭火的火球又再次出現在從網下奪門而出的魔狼身邊,像是追蹤牠們那樣,然後一個又一個散發高壓電白光的網狀物準確地套在牠們身上並爆開來。
身後的樹林傳來聲音,艾嘉諾轉頭一望,竟然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生跳過草叢,帶跳連跑到他面前:「艾仔你沒事嗎?」
「艾娜?」艾嘉諾吃驚地說。艾娜正穿著異界的服裝,手拿著守護者的武器——他是燈棒,她則是油燈,油燈正穩定地提供照明,給艾嘉諾能夠在這片黑暗的樹林中認出一身黑,黑長髮,黑眼睛的艾娜。
「怎樣妳會在這裡?」他第一句一定會先問清楚,艾娜應該不知道魔物出逃的事情,枉論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當然是來幫你啦。」艾娜卻奇怪地這樣說:「先回答我有沒事。怎麼你弱了那麼多?」
正常來說艾嘉諾要發兇起來也是很可怕的(見前作使出的魔法攻擊),但這次卻只使出迴避向的招式。
「我只是把現世的形象臨時轉移,不是完完全全來到這裡。」如果他穿回本來的黑衣騎士裝會更加強,但現在的他只能說是可以暫時解放燈棒,體質和現世的自己差不多。
「我還以為你是特意改成適合這裡的穿著。」艾娜看著自己的裙擺,一臉嫌棄:「待會幫我改一下,幸好你懂得修改異界的服裝。」
「…妳找依韻好了。」他是會用程式改,但不想改完不合艾娜的意被暴打,反正除了他還有依韻會改。
艾娜卻表現得有點奇妙,正想說話,眼角一瞄卻發現魔物的逼近:「艾仔注意。」
艾嘉諾連忙抓起艾娜的手,燈泡再次熄滅、重燃,二人瞬間轉移至半空中。
艾娜舉起提燈,鎮靜地往前移,燈裡面的鎢絲居然膨漲成巨大的火球,往地面噴出一道火光,照亮整個森林。隨著他們降落地面,提燈一動,火光像有生命般自己「爬」進油燈,連帶被火光侵襲,被攻擊成灰的魔狼的身體一起捲進去,成為提燈不滅的燃料。
艾嘉諾單膝降落地面,橫舉燈棒,擋住想朝他噬咬的魔狼。艾娜右手舉起油燈,像起舞一樣輕惦著腳尖,鎢絲接連射出三個紅色火球,替艾嘉諾解圍,艾嘉諾反手一揚,艾娜身後快速出現幾道由藤蔓搭成的保護牆,攔住往她而來的魔物。艾娜把燈放在藤蔓上,鎢絲隨即迸發電光,傳遞至藤蔓,變成發出電光的牆,輕鬆殲滅困在牆內無法移動的魔物。
他們合拍地互相掩護,畢竟是多年夥伴,艾娜不懂瞬間轉移的魔法,由艾嘉諾代為移動;艾娜通曉艾嘉諾不懂的火與電光魔法,在艾嘉諾掩護下,頓時成為命中率極高的移動炮台,雖然兩個人的防禦都不強,但有艾嘉諾的迴避補正,魔物無從攻擊到他們。
油燈把被圍堵在藤蔓網之下、被壓死的魔狼的魂抽出,浮現一個又一個藍白色的磷火融入鎢絲裡。解決這裡的問題後,艾嘉諾和艾娜把手中的武器的光亮到最大,確定好敵人的位置,繼續追蹤。艾嘉諾告訴艾娜那個敵人的特徵,一隻包得像木乃伊的蝌蚪四足怪,在現世不能直視牠的臉。
「也即是這些魔狼和牠是同一路。」艾娜和艾嘉諾連連步行趕路,擋路的草堆被艾嘉諾用燈棒揮開,在他們面前有艾娜投放出的點點星火作導航。
「妳怎麼會在這個世界呢?」早前因為戰況打斷艾嘉諾的問話,現在他重新問起來。
「我怎麼不在,我就是守護現世和異界邊緣的引魂者呢。」艾娜好笑地反問,這讓艾嘉諾感到奇異,艾娜已經「怠工」多年了不是嗎?現在的工作都由他和里斯包攬。
「是艾伯通知我有魔物盯上你。」艾娜和艾嘉諾,同步停下腳步。艾嘉諾是因為驚訝於聽到多年沒聽見的名字而停下,艾娜茫然不覺艾嘉諾的反應,自有自說:「即是以前有個人偶小女孩,跟著她的那個跟班。」
「我知道他是誰,他不是——」
「死了。」艾娜接下他的話,反應卻是沒怎麼樣:「我可以看到他的死相。他剛才還在這裡,我和他一起迎擊魔狼,但到我追過來的時候,卻不見了他,反而看見你被魔狼圍著。」
槍聲響起,艾娜閃身一躲,躲到比她高大的軍人身後,在她面前應聲倒下一頭魔狼。黑衣軍人的身影仍然籠罩在陰影中,無法看清他的臉,他俐落地替步槍上膛,和狩獵普通動物一樣狙擊魔狼,如果槍口擋不住,軍人背後就會出現一道道白色的帶電荊棘,組成包圍網保護自己和艾娜。艾娜舉起油燈,空中落下數道閃電,準確擊中魔狼。她和艾伯一樣擅使電,如果能量不夠,油燈將會吸取帶電的荊棘,變為攻擊面向的雷電再重新轟炸。
森林的濃霧開始散去。艾娜等了一會,只見狼群快速離開的身影,看見牠們的尾巴。沿著狼群的蹤跡行動,她發現軍人居然沒有跟上來,當濃霧散開,在森林的處角處,她便與艾嘉諾不期而遇。
艾娜憶述完後,看向艾嘉諾的藍眼睛。
「…他沒可能會在這裡的。」因為,艾伯已經在他唸大學的時候「越過」那一端,不會再出現在現世與異界的邊緣。永遠安息的人是沒可能回來的。
「我可實在看見他呢,他不但知道你已經被盯上,還特意到這麼危險的邊界來找我。」除了有燈光保護自己靈魂的守護者外,任何人來到邊界途中完全不會受到保障,艾伯來找她,應該是受到小女孩的意思而來,但當中也要承受風險。
「怎麼可能,艾娜妳也清楚,他已經……」艾嘉諾突然發現他和艾娜所知道的信息落差好像有點不同。
「妳現在什麼年紀?」他無頭無尾地問。這個是守護者的黑話,因為他們可以穿越不同的世界,有可能會碰到不同年齡的同事們。
艾娜也好像發現到問題,她誠實地說:「剛剛在唸音學學院,一年級。依韻想考研究所,忙個不停。」
這個艾娜,原來是來自過去的時空。現在的艾娜和依韻早就畢業了十世,艾嘉諾還清楚記得當他們一行人全部去了唸書,極度缺人看管社區的苦況,當時只有他一個堅持下去,而且當時的他幾乎沒與其他人聯絡,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還認真看守這份工作。但看見面前的艾娜,原來艾娜有工作嗎?
見艾嘉諾沉默下來,艾娜察覺到他和自己不是同一個時空,可能是未來來的。不能詢問守護者未來的情況,這是很基本的教條,所以艾娜縱使有點好奇,也不敢問。不過艾嘉諾真的,完全從外表看不出來,不是說西方人比較顯老嗎?
「這樣要拜託你發號司令了。」艾娜自然而然地說,因為來自未來的守護者肯定知道更多情報。她充其量只是被喊來幫忙的。
艾嘉諾點點頭。
「怎麼了?」在跟蹤魔物期間,艾娜發現到艾嘉諾的視線,一直在偷偷觀察她。
「沒什麼。只是很難得跟妳再合作。」艾嘉諾生怕會透露出什麼大未來的奧秘,不過話已出口,只好自然而生了。
「什麼鬼,我有那麼懶嗎。」艾娜不敢置信地自然自語,「難道未來的我出了事情?」
「沒有事。」吃好住好,比他更好。
「算了你還是不要答我。」他不能透露未來,沒有事,他一定會答沒有事,但如果出了事,他還是會答沒有事,害艾娜完全不想知道了。
「功課很多?」艾嘉諾試圖理解那個年代的戰友到底在做什麼。
「還可以啦,之後便不清楚,可能也要暫時放棄監控。」至少現在的她還可以來到這裡,即是還能應付過去。
「學業要緊。」艾嘉諾只好說一句圓場話,艾娜將來(現在)可是學有所成的音樂導師,萬一因為他那一句話導致翻車改變未來,他有十個頭也不夠被斬。
「這樣不像你會說的話。」出乎艾嘉諾意料,艾娜卻這樣說:「你對守護社區很自豪,就算再怎樣忙也會以它為優先。」
「…嗯?」
「可能因為你無父母又無女朋友要顧,好像把整個人甚至生命放在這門事業身上證明自己。」無論身為戰友還是師母,艾娜很了解他,不只她,阿奇依韻他們其實也很了解艾嘉諾的韌性——差在說不說出口,艾娜正好是最直率的一位:「成為你一生的戰友,我和依韻他們可能會做到,但不一定能一生時時刻刻伴隨在側。如果你能學懂在每個人生階段都有不同的朋友,或者沒有朋友但自己仍然不寂寞,就很好了。」
艾嘉諾其實沒想到艾娜會這樣說,如同鏡子一樣直接面對他的心靈照了個遍。心底裡,他仍然是有點介意的——即使經歷過人偶小女孩的事件,他自己把自己的心裡疙瘩平復,他現在有里斯和國廣這兩個親密度不遠不近的夥伴,他重新聯絡上依韻他們一班元祖戰友,他到法國有艾娜和阿奇陪玩——但過去時空的艾娜出現,他非常在意地審視為何她會出現、為何她仍執掌工作,和當時沒人執掌工作,只有他一個人苦撐的認知不同。
他是孤兒,沒父母可以給他訴苦。他隻身到遠東唸書,過了一段時間才重遇轉世後的國廣和卡在現世的里斯。香瑞斯在那個時間忙著找冰艾斯,他們也未熟到會頻密聯絡。所以他只能死抱著守護者的榮光,每天堅持著監察社區有沒異常,日復一日。因為他沒什麼值得可做的事了。
這是,真正屬於一個人的孤獨。
「雖然不知道為何我們會相遇,可是,現在的我應該可以幫到你的。」艾娜伸出提著油燈的右手,自信滿滿地說。
現在看來,就像超級遲到了七年,才來幫他的戰友。
他當年是因為依韻回應了國廣的求援,才放下心結。今天,居然連艾娜也來了。
艾嘉諾沒有露出實際的心情,而是閉上眼睛微笑,用代表自己身份的點燈棒,燈泡輕輕敲在油燈的玻璃瓶身上。這是魂者之間互相實踐承諾的意思。
艾娜先走遠,艾嘉諾殿後。忽然他感覺到什麼,往森林的角落一望。
他竟然看見山姥切國廣和兔審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他突然理解一切了,他們是艾伯和艾枯草。變成活人(國廣和兔審)的形象,一開始在夢中的酒店拯救了他,現在又再次拯救他。艾枯草……是有一點預知能力,穿越時空,來拯救他。多年前他只是本著職責把他們帶到終歸之所安息,沒想到居然被他們救了,還是好幾次。
看著他們再次消失的身影,青年非常難過。
艾嘉諾監視著前方來回走動的白色蝌蚪四足怪,還有盤踞它附近的魔狼們。在現世直視那隻魔物的臉會產生不良的精神反應,但他們現在擁有點燈的光保護靈魂,所以艾嘉諾才認為把牠送進異界擊殺是最安全的做法。
「艾仔。」艾娜蹲下來,悄悄地盯著他看。
「怎麼了?」
「它是由你引來的。」艾娜思考了很久,最終得出結論。「我根本看不到牠,只見到魔狼。」
「什麼?」艾嘉諾睜開眼睛,他盯向魔物群裡,那個再明顯不過的身影。
艾娜自己推測道:「你在一個沒有傳說的世界,相信『牠』的真實存在。變相呼喚到牠,變相牠會在茫茫人海中鎖定你。」
你以為魔物正好在他留宿的小鎮出現,但其實,是作為「餵養老虎的人」,主動做成的。
「不要這樣。」見艾嘉諾臉色大變,艾娜連忙輕聲安慰他。
艾嘉諾壓下一口氣,他握著艾娜的手,問她:「妳現在看到嗎?」
「看到了。」艾娜點點頭,不禁吐嘈一句:「很醜。」
「我們出發吧。」無論如何震驚難過,也要作戰。一切準備就緒,二人的身影突然自樹後不見。
魔狼察覺到異樣,抬起頭來,在半空,出現一點點燭火,照亮牠們所在的地段,魔物們平日不見光,很自然被吸引過去。然後,燭火熄滅。
艾娜憑空出現,一點點燭火此時從四方飛回到手中的油燈,下一次再從油燈噴發出現的卻是猛烈的火龍,離她最近的幾隻來不及反應,湮沒在火舌之中。
有一隻試圖偷襲的往她身後咬去,還未得手已經被神秘冒出的藤蔓抓住下腿,艾娜轉過身看見,毫不猶豫抄起油燈砸牠頭頂。
艾嘉諾揮動手指,藤蔓於森林環境擁有可見的優勢,以幾倍速度成長,附近的魔狼都被新生的藤蔓連呼巴掌。艾娜雙手捧著油燈唸唸有詞,然後牠們站著的植被憑空化為灸熱的熔岩湖,牠們就這樣無法逃脫地墮進翻滾的岩漿,可見艾娜魔法的恐怖。
燈光一閃,艾娜可以利用擴散的大火範圍作出有限的地域轉移,此時降落至白皮魔物身後,在火光之中沉靜地觀察,並瞧準牠的背後發動攻擊。猝不及防,魔物回頭察覺到她,一雙眼睛肉眼可見的轉動成垂直排列的人眼,沉默盯著她。艾娜舉起油燈,卻突然著魔一樣無法行動。
突然魔物的眼睛被空間刃劃破,發出哀嚎的獸叫。他身下出現一條呈直線形的時鐘魔法陣,艾嘉諾右腿此時還掛著藤蔓,抓著燈棒在法陣上滑行,把牠撞翻,手中緊抓著空間元素化成的小刀。透過他阻斷怪物的視線,艾娜瞬間恢復行動,邊唸咒,巨型的轟響自空中落下,一道道電光連綿不絕劈向魔物。
地面剩下似乎了無反應的殘骸。艾娜和艾嘉諾謹慎而小心地靠近。
「…嗚。」一股發燙的熱力從艾嘉諾的口袋發出,逼得他不禁挖出來拋開。那是他拾起來的石頭,此時被拋到地面,毫無預警地散發黑煙,直沖天上。
「艾仔!」艾娜反應快,把艾嘉諾拉到自己身後。那具殘骸的尾巴突然脫落,亂晃亂動,並嗖一聲衝進黑煙裡。二人嚇了一跳,一時間完全沒想到它會斷尾,竟然無法制止。
艾嘉諾拾起石頭,翻弄正反面。居然給它逃回現世了。
「現在的它應該會弱很多,始終只剩下尾巴。」艾娜分析道。「現世應該也有東西可以勉強應付它。你有『魔眼』嗎?」
艾嘉諾想了想,只是拿著石頭,摸索著上面的圖案——其實細細感受之下,那是個很像眼睛裂縫的質感。
「雖然有點邪門……不過它同時是最純粹的眼睛,可以反彈一切不潔力量。我們自己做一個。」艾娜舉起油燈,在石頭上,用火灸出圖案。一隻眼睛。
他點點頭。或者他當初應該到希臘或者保加一遍的。
艾娜沉默一會,說:「回到你的時空之後,小心一點。」魔物既然是因艾仔而生,回到的時空也只能是他所在的芬蘭小鎮。
艾嘉諾點點頭,接下來的一仗可謂必打。他和艾娜對看一眼,然後喚出燈棒,離開這裡。
再次張開眼睛,艾嘉諾再次回到芬蘭的森林。這時,天色卻變得陰暗,接近即將入黑時的氣氛。他重新拿出手機,赫然見到時鐘居然顯示晚上十一時。七月底的小鎮已經開始回復白晝與黑夜的規則,可能只是入夜時間極短又不會完全變暗而已,只見森林只剩他一個人,有種鬼影幢幢的陰暗感,他連忙打開導航,跑回去小鎮中心。不僅停駐在森林有點恐怖,那個魔物在他回來之前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萬一躲進民宅,那將會是他的過失。
邊跑,邊緊握著畫上眼睛的石頭,他清楚知道現世的自己面對擅使精神攻擊的敵人其實很是不利,但他必須要賭一次。
經過在湖口停泊的觀覽船,他成功回到小鎮了。隨著入夜,小鎮開始亮起街燈,加上隱隱約約圍繞小鎮的濕氣,宛如和白天不一樣的世界。
他定睛一望,不負所望,自異界繼承下來的陰陽眼給他看到魔物的身影——那一條長長的尾巴配合不協調的四肢,正在往鎮中心奔跑著。
令人意外的是,民宿女主人和兩個鄉民走出民宿,三個人站在房子外聊天,似乎是鄉民幫她搬完行李後,順道多聊幾句,從倘開的門,可以見到有幾個大行李箱正放在民宿的梯間上。
不,趕快進房子。艾嘉諾躲在附近不遠處的石椅後,只能乾著急。他可以見到魔物在附近徘徊,但他們仍然蒙然不知。
或者艾嘉諾的祈禱真的奏效,民宿主人真的往回走回房子裡,關上門;而鄉民也走往後方的房屋群,那裡應該是他們的家。只見魔物「乖乖」等他們遠離後,在中心這一片空曠的土地走了幾步,最後居然鎖定民宿的側門,那側門本身沒有鎖上,可以通往樓上房(艾嘉諾當時就是住在其中一個房間),給魔物可以無須邀請走入人居。艾嘉諾靜俏俏地跑到木屋前,思考著要怎樣捕捉。直截了當從門口進去,不單直接被魔物發現,搞不好連民宿的人都發現了。他已經不是那裡的住客,怎樣解釋也於理不合。
艾嘉諾再思考,整個民宿的架構。怎樣可以不驚動內部的人。
「你好像很煩惱哦。」清徹的少年音吃吃偷笑。
「嗯……咦?!」當艾嘉諾認出聲音是誰時,誇張地整個人彈起來。
香瑞斯偏起頭,舉起V手對他微笑。少年自帶的天然不老容顏,七年前艾嘉諾和香瑞斯看起來像同鹷人,現在看來香瑞斯好像顯得更稚氣一點。少年剛剛從寒冷的英倫時代回來,所以穿得像個維多利亞貴族般,戴著優雅的黑皮手套,黑斗篷,西裝領巾一絲不苟地縫上精緻的蕾絲。可是藏身在斗篷下,被左手牢牢握好的是和成年人差不多高度的黑色長鐮,充滿殺氣。
「裡面有什麼可愛的東西讓你定睛看著呢?」短短兩句關心之語,已經大大突顯出香瑞斯和冰艾斯的不同。阿冰是真的會透露擔心,而香永遠就是那個不著正經的調子。雖然如此,艾嘉諾還是直接對香瑞斯說明這一切。
「明白。這樣我們進去抓怪了。」香信心滿滿地打算直接走進房子,被艾嘉諾連忙制住。
「你至少要有個計劃好吧?」「我是天使,不太在意造成人間多少問題。而且你不是不喜歡那個女人嗎?」
艾嘉諾真的要給他氣死。
金色的眼睛骨碌一轉,香瑞斯瞬間改了口風:「跟在我身後吧。不會讓你被發現的。」
天使少年的手輕輕扭動房子側門的門把,完全無聲地把木門打開。他們兩個探頭往門內看,通往樓上房只有一道老舊的木樓梯,相當傾斜,如果踩上去肯定會出現吱呀的聲音。
天使輕輕晃動翅膀,一聲不落地走到樓上去。雙眼盯著樓上的房間,直接透視門內一切。最後他看向艾嘉諾,搖一搖頭,表明裡面沒有人住,艾嘉諾才悄悄走上去。他們偷偷摸摸地走往另一邊樓梯,走到其中一層,偷偷地往主人房一看。裡面正在播放舊時代的樂曲,民宿女人正坐在搖椅上,面向著牆壁,低頭把玩著電子產品……不幸地那個魔物正停在她房間裡,看似好奇地在房裡四處走動,如果她可以看見,應該早被嚇死了。
艾嘉諾和香瑞斯睜大眼睛,看著對方的臉想辦法。最後是足智多謀的香瑞斯想到方法,他要艾嘉諾跟著他再往下一層,這裡就是民宿的飯廳兼開放式廚房,而房子的正門口建在這裡。在廚房旁邊有一百葉門設計的杯櫥,香瑞斯靜靜地打開門,供艾嘉諾躲進去。香瑞斯用指尖往耳邊一碰,憑空變出一道繫著香爐的鍊子,把鍊子掛到玄關,香爐這時冒起煙,發出吸引魔物的氣味。魔物索著鼻子,難禁香爐的味道,真的走到飯廳這裡來。透過百葉門的空隙,艾嘉諾還能看見對方與自己察身而過。
可是好死不死,民宿主人居然又「跟」著魔物來到廚房,站在保養完整的眾多廚具前,可能想烤點餅乾?!香瑞斯倒掛在天花板,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來真是不到他「出手」不行。
「啪」的一聲,大廳的燈突然熄滅一大半,只留下廚房的一盞光源,民宿主人睜開誇張大的眼,往上方張望。任她再望,也望不見手放在電源上微笑的天使。
艾嘉諾此時已無法制止他了。
手一揚,廚櫃的杯杯碟碟突然違反物理定律飄起來,民宿主終於了解到發生什麼事,尖叫起來。香瑞斯笑得開懷,順勢抓來一張桌布,擺出仙女散花的動作——往民宿主身後揚,美其名把她和咫尺之近的魔物分隔開,但當看到一塊大桌布突然朝著自己的臉撲過來,任誰也會尖叫起來。
艾嘉諾忍不住想走出門外,但門只開了少許,只見民宿主就在自己面前難堪地轉圈圈,而香那個完全不擔心對方會心臟病發的小鬼快樂地朝她丟抹手紙團,真•仙女散花,杯櫥開了一小半只敢重新關上。
民宿主邊慘叫、摸著牆邊連跑帶跌地往自己房門跑,而香在後方快樂地跟著。這時艾嘉諾才推開杯櫥,小心地接近觀察那隻魔物,只見香爐對牠的吸引力真的很大,對香瑞斯造成的暄鬧充耳不聞,臉正靠著香爐,像隻大狼狗般嗅來嗅去。
艾嘉諾拿出石頭,狠狠朝住怪物的頭顱砸下去。當怪物吃痛,兇狠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他連忙拉開大門走到街上。見那怪物真的走出房外,他知道自己成功把牠引走,連忙腳底抹油往鎮外跑。
唯一可以保護到他的地方就是位處小鎮門口的教堂了。作為天使的香也應該知道要到這裡找他。
一進教堂,他便隨即被身後的魔物撲倒,他連忙執起那塊石頭,三連擊,拼命往牠頭上送。他和魔物的體力相差甚大,但仍然被他不要命地把牠往牆上撞,一時之間竟然對牠造成一定壓力。
魔物大手大手呼向他幾拳,繼而捏著他的脖子提起來,艾嘉諾幾乎透不過氣來,但這一次他絕對不能輸。手顫抖著把石頭有眼睛的一面緊按在魔物的臉上,使得牠尖叫著把他放下來,艾嘉諾大口大口的喘氣,此時頭上出現一道炫目的白光。
這個教堂的二樓建有一個小小的看台。此時香自這個看台探出身子來,他揚起天使的翅膀,兩雙潔白的鳥羽居然折射出白色的光,同時射在艾嘉諾身上。香緊張又擔憂地看著艾嘉諾,而艾嘉諾,好像覺得這種光帶著治癒之力般。
他咳了一口,趕及在魔物重新站起來時把石頭投在牠臉上,準確命中眼睛;香瑞斯此時亮出黑色鐮刀,自看台俯衝而下,俐落地把魔物的頭顱砍斷。
香瑞斯凌厲地收起刀,看著魔物化為灰後,重新拾起灰中的石頭,收進口袋裡。
然後他跑向臉色發白,身體多處都是傷的艾嘉諾身前,把他攙扶起來:「…你是不要命嗎?」
艾嘉諾露出慘不忍睹的笑,但同時卻是驕傲的:「因為我是守護者。」
香的金瞳反射著艾嘉諾的臉,尤其是黑夜色的眼瞳,他輕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
艾嘉諾扶著教堂門扉緩緩走出外,看向外面的時鐘道標,剛好早上五時,夏天時分日照極長,此時此刻,天色已經變白,他沐浴在晨曦的陽光中,深呼吸一口很長的氣。
他活下來了。
他無法像少年時期的優秀,但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守護了這裡。
赫爾辛基,在一個露天的咖啡廳,只見一個金髮捲髮的成年女性拿著兩個咖啡杯,坐到艾嘉諾面前。艾嘉諾此時還叫了一碗這國特色的三文魚湯,邊吃著邊欣賞海傍的景色,可以看海鷗,可以看太陽和藍天,可以看典雅的臨海房子們。
「我還以為你的行程那麼緊湊,不會特意來見我呢。」依韻瞇起眼開玩笑,和兒時一樣,彎成月牙形的眉眼是她的代表標誌。
「只是打擾妳工作半天而已,我還有這閒暇。」艾嘉諾偏著頭回應,接過咖啡,開始嗅起它的香味。
「所以這一個月下來很好玩是嗎?」
喝過一口,艾嘉諾笑著回應:「很好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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